王女士是上海浦東新區(qū)周浦鎮(zhèn)一家打金店的店主,今年1月3日,她向警方報案,說是在給顧客抵押時收到一枚假的金戒指,被騙5000元。王女士說,她從小就跟隨父親一起學(xué)習(xí)打黃金,在黃金的鑒別上有豐富的經(jīng)驗。既然如此,她為什么會上當受騙?
去年12月29日下午,王女士的打金店里來了一名50多歲的男子。男子進店后從手上取下一枚鑲著寶石的金戒指,并用帶著上海口音的普通話詢問王女士,戒指能賣多少錢?
被害人王女士:“我說那我要剪下寶石,我要稱一下這個重量,他說重量我有的多少多少克。然后我說那你要賣 我必須要剪掉寶石。”
這時,男子突然改變了主意。
被害人王女士:“他就說那我當算了,賣也劃不來,反正只有幾天,5天之后就有錢了。”
對于男子由賣轉(zhuǎn)為抵押的行為,其實王女士心里是竊喜的。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刑偵支隊程宇:“因為如果是按照黃金的價格來收的話,在市場上的牌價,因為這個都看得到的,這個利潤不是很高的往往這種。抵押東西是可以讓他們爭取利益最大化的,一個月或者幾天當中能夠碰到這件事情,他們當然咬住不放。”
隨后,王女士稱了一下戒指的重量,發(fā)現(xiàn)和男子自己報的一模一樣。根據(jù)重量,王女士估算出戒指的抵押價為5000元。對此,男子也表示很滿意。按照這個行業(yè)一貫做法,顧客抵押時需要收取利息,利息一般都是萬分之四,也就是說1萬塊錢一個月收400元的利息,但如果抵押時間不滿一個月,也會按照一個月來算。也就是說,男子要把戒指抵押給王女士得付一個月200元的利息。
被害人王女士:“可能我們知道人家急需要錢,適當?shù)乜梢园堰@個利息收高一點點。”王女士提出要收350元的利息,男子覺得過高,兩人最終協(xié)商300元成交。
兩人講好價錢后,王女士開始對戒指進行檢驗。這時,男子主動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身份證上表明男子姓繆,是上海市人。隨后,男子又開始和王女士拉起了家常,言語間不斷夸獎王女士既漂亮又能干。男子的一番贊美讓王女士聽了心花怒放,與此同時,王女士也完成了檢驗,確認戒指沒什么問題。她登記了男子的身份證、電話號碼等信息,并數(shù)了5000元現(xiàn)金給男子。男子拿了錢,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雖然因為一時大意忘記扣利息,但王女士對這單生意還是很滿意的。5天后,抵押到期,王女士打電話通知男子過來贖回戒指,但沒想到對方一直關(guān)機。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楊思派出所張弛:“這個時候被害人發(fā)現(xiàn)事情有點不對,她就拿出銼刀把這個戒指挫了挫,發(fā)現(xiàn)里面是銀的。”
王女士的打金店是去年10月開業(yè)的,她還借了一筆錢,背債開店不久就遭遇詐騙,這讓王女士非常懊惱。原是滿心歡喜做成了一筆生意,沒想到最后卻變成賠了夫人又折兵。于是,王女士立即報警。
根據(jù)以往的辦案經(jīng)驗,犯罪嫌疑人在行騙時一般不會使用自己的真實身份,甚至?xí)桃怆[瞞。然而,當偵查員把身份證的信息調(diào)出來,讓王女士辨認時,她卻認定身份證上的男子就是行騙的犯罪嫌疑人。那么,這究竟是回事呢?
很快,根據(jù)身份證上的信息,偵查員找到了繆姓男子的居住地和他的工作單位,卻被告知他在幾天前已經(jīng)出差,暫時聯(lián)系不上。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楊思派出所張磊:“通過向他的家人和同事了解到,這個人平時很守本分,工作也很穩(wěn)定,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所以我們當時就推測,很有可能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證。”
與此同時,偵查員的疑惑并沒有得到解答:如果是冒用,為什么照片看上去就像是他本人呢?如果身份證不是騙子本人的,那么他為什么會和身份證上的人很相像呢?
案件的偵查工作剛開展不久,警方又接到了報案。這次被騙的是浦東三林地區(qū)一家打金店的店主章女士,她也是在給人抵押時收到一枚假的金戒指,損失4000元。偵查員經(jīng)調(diào)查確定,這起案件的作案人和之前在周浦行騙的是同一個人。令人驚訝的是,章女士收到這枚假金戒指的時間和周浦那起案子的發(fā)生時間相隔了整整8個月。
章女士的店里沒有安裝攝像探頭,再加上時間過去太久,很多證據(jù)或線索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那么,警方的調(diào)查該從哪里入手呢?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楊思派出所張磊:“雖然到現(xiàn)在我們只接到了兩起報案,但這個騙子有計劃、有預(yù)謀,而且又是跨區(qū)域流竄作案,這不像是一起偶然事件,很可能他騙過很多家,只是那些店家因為一些原因還沒有報案。”
警方開始串并案件,起初,因為個案的案值比較小,擔(dān)心串并案件有一定難度,結(jié)果卻讓人很意外。經(jīng)過梳理,截止到去年年底,上海浦東、青浦、松江、寶山、普陀5個區(qū),同類作案手法的詐騙案發(fā)生了10起,涉案總金額5萬多元。偵查員一一走訪了這些被害人,最終確定詐騙的犯罪嫌疑人是同一個人,使用的也是同一款假的金戒指。
這10起案件的被害人,大多都是在打金行業(yè)摸爬滾打了很多年,有的甚至開了30年的店,對黃金飾品的檢驗還是比較有經(jīng)驗的。然而,他們卻落入了同一個人的圈套。那么,在這出騙局中,犯罪嫌疑人究竟埋下了哪些陷阱?
首先,犯罪嫌疑人不但在言語間讓被害人覺得他很闊綽,而且,在穿著打扮上也下了一番功夫。其次,犯罪嫌疑人的抵押期限短,利息高,這樣短期的高額利息對于被害人來說,是很有誘惑力的。作案過程中,犯罪嫌疑人由賣轉(zhuǎn)為抵押,以抵押的名義躲過了店主破壞性的檢驗。在整個騙局中,有一個關(guān)鍵的環(huán)節(jié),就是犯罪嫌疑人主動掏出身份證登記,這一舉動打破了被害人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線。
高額利息、由賣轉(zhuǎn)為抵押、登記身份證……犯罪嫌疑人一步步誘騙被害人鉆進了圈套。根據(jù)犯罪嫌疑人作案的特點,偵查員對他進行了刻畫。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楊思派出所張磊:“在近兩年的時間內(nèi)他連續(xù)作案,這個嫌疑人他很有可能是以詐騙為生的人, 而且他成功率很高很像是有詐騙前科的人。”
從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地點來看,分散在上海各地,沒有一定的規(guī)律可循,關(guān)于他的落腳點,暫時還無法判斷。與此同時,對于犯罪嫌疑人詐騙用的假金戒指,它的來源也有很多,網(wǎng)絡(luò)購物平臺、工藝品市場……很多地方都可以買到,從假金戒指入手,似乎也很難追查。那么,案件的突破口到底在哪里呢?
2年時間,作案地點分布在上海市的5個區(qū),共作案10起。犯罪嫌疑人身份、行蹤成謎,偵查工作困難重重。就在警方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關(guān)鍵人物終于出現(xiàn)了。
1月6日,繆先生出差回上海,并主動聯(lián)系了警方。對于用假金戒指詐騙一事,繆先生一口否認,而且,他左思右想,自己也不可能和犯罪嫌疑人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這時,繆先生回想起了一件事。原來,他曾在2016年9月遺失過身份證。隨后,偵查員也組織了被害人到派出所對繆先生進行了面對面的辨認。
被害人章女士:“看到本人就不像了。”
與此同時,偵查員也調(diào)查了繆先生的活動軌跡,發(fā)現(xiàn)并沒有作案時間。至此,警方確認犯罪嫌疑人和繆先生毫無關(guān)聯(lián),那么,這名借著繆先生的身份四處行騙的男子到底是誰?他人又在哪里?
在這10起案件中,主動報案的僅僅只有兩名被害人,而且即便報了案,也大多是在收到假金戒指的幾個月后,這讓偵查工作推進起來十分緩慢。為了加強這個行業(yè)從業(yè)人員的法律意識和安全防范意識,警方專門對打金店做了宣傳,同時,再次對10名被害人進行回訪,希望能從中挖掘出新的線索。
回訪過程中,寶山打金店店主金師傅提到的一個細節(jié)引起了偵查員的注意。
被害人金師傅:“他說他就住在寶山,從市區(qū)搬到寶山來的,他說他市區(qū)也有房子,后來搬到寶山來了。”
其實,犯罪嫌疑人在其它幾次行騙時也說過類似的話,目的就是為了加深被害人對他的信任,但金師傅這條線索卻有點特別。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楊思派出所張磊:“據(jù)一個被害人說,這個騙子他搬的原因是因為拆遷,而因為拆遷他現(xiàn)在只能住在酒店里,講得很具體,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是他結(jié)合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講出來的。”
隨后,偵查員的排摸工作終于有了突破性進展。原來,從事打金店行業(yè)的店主大部分都是老鄉(xiāng),平時聯(lián)絡(luò)比較多。自從警方加強宣傳后,有人把被騙經(jīng)歷分享到了網(wǎng)絡(luò)聊天群。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楊思派出所張磊:“有店主跟我們反映有人用同樣款式的戒指到他們店里面進行抵押,而且使用的也是姓繆的身份證。他知道這個人是騙子,當時沒有上當,所以等這個騙子走了以后,他留了一個心眼,他看到這個騙子上了一輛出租車,他就記下了這輛車的車牌號。”
由此,警方一路追蹤,很快鎖定了嫌疑人的落腳點。1月16日下午,犯罪嫌疑人陳某在寶山區(qū)長江路上的一家酒店落網(wǎng)。當場繳獲作案用的贓物和道具。
犯罪嫌疑人陳某,59歲,有詐騙前科。記者對比后發(fā)現(xiàn),他和繆先生的相貌雖然有相似的地方,但差異也很明顯。那么,陳某為什么能憑繆先生的身份證屢屢得手呢?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刑偵支隊程宇:“這個犯罪嫌疑人簡單地化了一下妝,戴了一副眼鏡,乍一看和那個照片是有點像的。”
據(jù)陳某交代,拿假金戒指去打金店詐騙的想法起源于一次購物經(jīng)歷。
犯罪嫌疑人陳某:“我買東西我說這么貴啊,他說貴啊,人家拿我這東西去典當行賺幾千塊,賺幾千塊你還感覺我的貴啊,一句話點破你了。”
陳某說,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撿到了繆先生的身份證。
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楊思派出所張弛:“據(jù)嫌疑人講,他撿到這張身份證的時候上面的照片一看和自己還蠻像的,而且戴上眼鏡以后就更加像了,年紀也是相當?shù)摹?rdquo;
作案之前,陳某早就摸透了打金店的規(guī)律,并揣摩了店主的心理。陳某說,他作案時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
犯罪嫌疑人陳某:“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就不做,我可以說別人叫我來辦的,這個很正常對不對?”
按照居民身份證法等有關(guān)法律規(guī)定,冒用他人身份證的或者是使用騙領(lǐng)的居民身份證從事違法活動的將被依法追究刑事責(zé)任,如果發(fā)現(xiàn)自己身份證遺失,切記第一時間去補辦,萬一被他人冒用,這也是一個輔助證明,幫助警方快速甄別從而把影響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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