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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胡先生”誰在說謊?

你離實現(xiàn)財富自由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時候?螞蟻集團部分股東們的回答可能是“最近”。但還有這么一群人，原本已經(jīng)上了螞蟻集團這趟致富列車，卻在臨門一腳前“被下車”了?

投資者胡先生稱，胡祖六“賤賣”螞蟻股份，受讓方還是產(chǎn)品操盤者親友;相關機構卻大喊“冤枉”。

究竟誰在說謊?多位投資者聯(lián)系到券業(yè)觀察，并獨家提供了投資合同、清算報告等一系列文件。其中，清算報告提及，螞蟻集團退出策略計劃為“繼續(xù)持有至公司成功登陸資本市場后從二級市場退出”。

100萬投資款，7年收益不足8000塊?

用投資者自己的話來說，覺得自己這次投資理財經(jīng)歷像是一場“被白道搶錢”——投資近8年，本金雖無損，但收益都進了別人口袋。

近日，網(wǎng)上流傳有一篇題為《 胡祖六，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的文章，作者是一位投資者，同樣姓胡(以下簡稱“胡先生”)。

胡先生在文中稱，自己于2011年用100萬購買了平安信托旗下一只信托產(chǎn)品——“秋實集合資信托計劃”(以下簡稱“秋實信托”)，規(guī)模為20.553億元，管理人為胡祖六團隊。

而胡先生表示之所以在形形色色的理財中選擇購買這款產(chǎn)品，一個是該信托是個大平臺;另外一點是因為這只產(chǎn)品操盤人為胡祖六，“只要你上網(wǎng)一搜，胡祖六過往經(jīng)歷和目前身份，絕對當?shù)闷鹨粋€合格的投資管理人。”

公開資料顯示，胡祖六，清華大學工學碩士，美國哈佛大學經(jīng)濟學博士，以經(jīng)濟學家的身份出席過不少高端論壇等，在業(yè)內頗有知名度;曾在高盛這類國際知名投行任職;此外，也是這次扯入爭議的私募機構“春華資本”的創(chuàng)始人。

據(jù)券業(yè)觀察從投資者處獲取的相關文件顯示，秋實信托資金全部進入春華(天津)股權投資合伙企業(yè)(以下簡稱“春華天津”)，通過春華天津進行投資。春華天津成立后主要投資過三個項目，其中最為知名、也是最讓投資者“心動”的便是參投了螞蟻集團。

要知道，螞蟻集團這種資產(chǎn)質量，那絕對是要搶著入股的，而能在一眾投資機構中“脫穎而出”拿到螞蟻金服股權，也能看出胡祖六的“不簡單”。

事實上，券業(yè)觀察梳理發(fā)現(xiàn)，胡祖六和馬老師頗有些淵源。胡祖六是螞蟻集團的獨立董事，春華資本也是菜鳥網(wǎng)絡、口碑的投資方之一。兩人還共同投資了百勝中國。

胡先生通過產(chǎn)品報告得知，2015年，春華天津出資約2億元(占螞蟻集團總股本的0.1%)參投了螞蟻集團。胡先生當時的想法是，“獲得豐厚的回報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rdquo;。

據(jù)天眼查顯示，螞蟻集團的A輪投資方名單中出現(xiàn)了“春華資本”。

然而，2018年底，胡先生接到通知說，春華天津要清盤，所投項目全部出售給第三方。

清算完成后(包括扣除申購費、胡祖六團隊的管理費等等)，胡先生100萬投進去7年有余僅拿到不足8000元收益。100萬放到余額寶中，按目前1.495%的七日年化，一年的收益都能過萬。

此外，胡先生稱，其律師調查發(fā)現(xiàn)，所謂的第三方受讓方其實是胡祖六親友。

因此，胡先生質疑胡祖六賤賣秋實信托資金所購資產(chǎn)給親友，掠奪秋實信托投資者利益。

對此，春華資本方面回應稱，文章內容包含大量虛假信息并構成誹謗、侮辱。并表示春華從未從事、堅決反對關聯(lián)交易、回報承諾等違法違規(guī)行為。

究竟誰在說謊?

那么，究竟存不存在胡先生控訴的兩大問題——胡祖六“賤賣”秋實信托所投資產(chǎn)、資產(chǎn)受讓方為胡祖六親友?

首先我們來看價格問題。

胡先生稱，經(jīng)過律師初步評估，秋實信托所投資產(chǎn)低價轉讓給第三方，造成投資人損失9.6億元。被低價轉讓的資產(chǎn)之一為螞蟻集團股權。

2015年5月，投資者的2億信托資金通過春華天津入股“春華景信(天津)投資中”(以下簡稱“春華景信”)，占春華景信22.22%股權;再由春華景信投資螞蟻集團。彼時，春華景信持有螞蟻集團0.47%股權，折算后，春華天津間接持有螞蟻集團0.1%股權。

到2018年底清盤時，春華天津所持螞蟻集團股權的交易對價為4.49億元，較兩年前的投資成本溢價兩倍多。

不過據(jù)螞蟻集團招股書顯示，2018年螞蟻集團經(jīng)過一輪境內融資后，估值約為9600億元。春華天津、春華景信股權略被稀釋，但幅度并不大。如果按螞蟻集團2018年7月的估值算，螞蟻集團0.1%的股權價值9.6億元，遠高于4.45億元的退出價格。

胡先生曾就退出價格提出質疑，該信托的解釋是：“交易對價為管理人基于市場環(huán)境、公司基本面等情況，與交易對手博弈的結果。”

那么，交易過程中是否存在關聯(lián)交易，信托投資標的資產(chǎn)有沒有被胡祖六轉賣給親友?

胡先生稱，其所購秋實信托所投標的資產(chǎn)均被胡祖六打包轉讓給第三方，而第三方受益人為胡祖五、胡元滿，即胡祖六親兄妹。

據(jù)天眼查顯示，如今的春華天津股權穿透后，確實由“胡元滿”控股。

此外，胡祖六操刀秋實信托投向的另外兩個項目也備受質疑。

其中一個項目是胡祖六團隊用近2億元信托資金投資胡祖六持股超90%的“明德公司”。

另一個項目是用83%的信托資金(17億元)購買華夏基金10%股權。胡祖六團隊在推介路演時指出，投資單個項目不會超過信托資金的20%以規(guī)避風險，投資華夏基金所用資金顯然遠超20%，當年在業(yè)內一度引起很大爭議;華夏基金的資產(chǎn)質量與秋實基金投資其的投資回報率并不相符也飽受質疑。

上述事件發(fā)酵后，有人質疑投資者是看到螞蟻集團上市的新聞才來“搞事情”。

胡先生告訴券業(yè)觀察，該產(chǎn)品去年年初清算結束后，便通過業(yè)務員向該平臺轉達自己的質疑，要求其就“退出螞蟻集團”的細節(jié)給出回應。

秋實信托另一位何姓投資者也向券業(yè)觀察表示，“在這個基金要被強制清盤、退出的時候，我和其他很多投資人都表達了震驚和不可理解，螞蟻金服包括華夏基金都是肉眼可見的優(yōu)質資產(chǎn)，特別是螞蟻金服上市只是個時間問題，且應該也不會等很久了，所以我們都提出了強烈的異議，并不是那個時候同意的!”

券業(yè)觀察拿到的一份信托合同顯示，秋實信托計劃期限為6年(即2017年9月期滿)，可延期2年。

幾位投資者告訴券業(yè)觀察，該信托曾于2017年8月向投資者發(fā)出征詢函，詢問投資者是否決定延期兩年。次月，他們便收到《清算報告》，宣布信托計劃終，剩余財產(chǎn)進“代保管期”。同時，報告還提出退出策略為：“計劃繼續(xù)持有螞蟻集團登陸資本市場后從級市場退出。”

然而，還沒等到螞蟻集團IPO，投資者就于一年多后出局。

來自蘇州的投資者王先生告訴券業(yè)觀察，“胡祖六團隊決定將產(chǎn)品清盤前，根本沒有和我們做過有效溝通，實施方法均是先斬后奏。”

胡先生認為，這類問題，從法律上來說不是用征詢，而應該用投資人大會來決定的。因為只要征詢，大部分人特別是老人，未必有反應，而且征詢結果不夠公開透明。

該信托平臺則表示，相應資產(chǎn)處置決策系受托人基于保障投資者利益在信托合同約定權限范圍內作出。召開委托人大會非屬信托合同約定的財產(chǎn)處置決策的必要流程。

北京市京師(武漢)律師事務所雷衍華律師向券業(yè)觀察表示，如果投資者所說的內容都是真實的，那么胡祖六的行為有違信義義務。對于包括信托、私募基金在內的資產(chǎn)管理行業(yè)而言，這種義務是安身立命的根基，恪守義務才能得到客戶的信任。

業(yè)內人士稱，信托職責主要是安全保管基金的全部資產(chǎn)，執(zhí)行基金管理人的投資指令，并負責辦理基金名下的資金往來。私募基金管理人道德風險與信托托管方關系不大。

據(jù)券業(yè)觀察了解，春華信托的投資者已于2019年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該信托平臺和胡祖六團隊就低價賣掉投資標的給投資者造成的損失進行賠償。此外，投資者也向交易所發(fā)函舉報此事。事件處理進展我們將持續(xù)關注。

關于投資者舉報胡祖六團隊“賤賣”資產(chǎn)一事，你怎么看?評論中見。（作者 | 吳婷婷、徐明輝）